我苦笑摇头，说道：“任何只言片语都没有，他只是说过大黄被那个叫徐凤先的人害死之后，他十分内疚，前十年要帮大黄找到那块他佩戴在胸口的还阳玉，而后十年的时间，他要找一个人，应该就是这一趟来到北京找的人。”
  如君点了点头，娥眉紧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疯子到底是想找谁。
  她看着我，忽然问道：“林杨，这次徐家要派人害你，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但是徐家显然是昨天晚上就动手了。然而你昨晚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是不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如君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没错，要不是昨天晚上老谢赶紧给我通风报信的话，那么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这么一想，我又觉得十分奇怪，老谢这家伙只是一只新鬼，在地下城的身份和地位都远远不如如君，而如君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消息，老谢为什么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冷汗直冒，这件事情可谓细思恐极。那老谢难道是个身份特殊的人物？而且，老谢的主子在我之前判断的话，应该就是徐家没错，可是既然老谢的主子是徐家，他这样公然过来报信，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越想越奇怪，浑然忘了如君正在那里等着我的回答。
  看我半天不回答，如君不由得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下。说道：“林杨，你小子想什么呢？”
  我还是不想过早暴露老谢的身份，哪怕对方是王如君，我连忙掩饰性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如君，昨天晚上只是直觉告诉我有事情发生，再加上疯道人及时赶到，我这才逃过了一劫。”
  如君看了看我，轻轻一笑，说道：“算了，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追问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庄役帅技。
  的确，我的谎言实在是太拙劣，肯定早已经被心思细腻的如君看穿。但是如君显然也尊重我的隐私，没有再问。
  不过，她这样的善解人意，倒是让我更加愧疚了……
  王如君没有追问，反倒是笑了笑，说道：“对了林杨，疯道人那家伙是不是想要传授你剑法？我看到你刚才在客厅里，似乎拿着他的逐月？”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老疯子说是好像欠我爷爷一些人情，正好传我一套剑法，也算是报恩。”
  如君笑道：“这倒是奇怪了，据我所知，这老疯子早在很久之前就不再收弟子了，他对外宣称大黄是他的关门弟子，这样的徒弟，只收一个就够了。”
  我笑了笑，说道：“大黄的确是天纵奇才，有这么一个徒弟，比别人千千万万徒弟都有用。”
  如君道：“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这老东西现在又要收徒了。”
  我透过玻璃看到客厅里那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摇头说道：“谁知道呢。”
  王如君道：“林杨，不管怎么说，明天晚上都会是个非常危险的夜晚，徐家肯定会大举进攻，而且还会带最厉害的人来，这样吧，要不然你劝劝他们，暂时躲到我那里？我虽然不一定能够扛得住他们，但是至少比你们在这里等死要好。”
  我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要是去了的话，那不相当于连累你们跟徐家直接翻脸？本来因为白家的事情，徐家现在就已经对你们不太满意了，要是我在过去，那不是给了徐家直接攻击王家的借口了么？”
  如君轻轻一笑，说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徐家要对付我们，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又何必要害怕让他们多一个借口？林杨，跟我去吧，我现在虽然能力比不上以前了，但是至少可以保护你啊。”
  我看着如君温柔如水的外表，听着她要保护我的话语，心里头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其实按理说，这么完美的女人，应该是我来保护才是，现在竟然是她来主动保护我，怎么说都有些说不过去。
  可能是因为现在卑微的自尊心，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如君，我不能拖累你……”
  如君却忽然笑着伸出手来，点了点我的鼻子，说道：“你呀，当初我被三长老害得没有任何还手余地的时候，我都没嫌拖累你呢！”
  我看到如君现在明媚的笑容，忽然觉得整个心都要融化了，我笑着说道：“放心啦，其实我也并不一定就不是徐家的对手，我们毕竟还是铁三角呢，而且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相信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如君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可千万要小心，明天如果有任何问题，记得赶紧联系我……”
  我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如果我们抵抗不住的话，那就立即向你求援。”
  如君笑着点头，看了看窗外，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连忙问道：“怎么，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么？”
  如君点头说道：“嗯，今天事情比较急，刚听到徐家要拿下你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
  听了这话，我心中还是十分感动，连忙说道：“我送送你吧？”
  如君似乎愣了半秒，之后笑道：“好啊！”
  我和如君离开公寓，缓缓下楼，到了公寓外面，正好可以看到学院南路昏黄排列的路灯。
  我问如君从哪边走？如君笑着说道：“哪边都无所谓，关键是要看那条街更漂亮一些。”
  于是我还是选择的学院南路，这条路不算宽阔，但是绿树成荫，周边倒也干净。我们两个并排走着，丝毫没有对接下来徐家将会进行的攻击而担心。
  一路上并无行人，我们也都没说话，气氛尴尬了一会。
  但是我却十分享受这片刻之间的平静，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
  一直走到了大柳树北，我忽然问道：“如君，你……是不是看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都像看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刚问出这句话来，我就忽然觉得有些唐突，不过可能是因为急着打破尴尬的安静，所以才慌不择言。
  如君轻轻一笑，说道：“倒也不是，其实我总感觉自己就算现在，也还只是二十岁左右，没有变老，没有变成熟，如果任何事情可以的话，我都还想要任性一次，再一次……”
  我没想到聪颖深沉的如君竟然也有这么少女心的一面，看着她的侧脸，我呆呆的忘记说话了。
  如君笑着继续说道：“其实你别以为我活了几百年，就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心智，其实我记性很差的，一百年前的事情我都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我甚至都忘了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王家的族长，当时又是怎样的情景……活得越久，可能也就活得越糊涂……”
  第四十章 吃饭 为diamond294308加更！
  我听着如君温柔的话语，享受着午夜的安静，实在是说不出的舒服，听到如君说一个人活得越久，也就越糊涂的时候。我忽然脱口而出问道：“如君，那这几百年间，你有没有爱上过谁呢？”
  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点冒失了，但是毕竟这是我真心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我还是问了出来。
  如君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她笑了一会，这才问道：“林杨，你这个问题我实在是无法回答了，因为这几百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我都忘了我是否有过心动的感觉了……”
  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那……难道真的连一个让你刻骨铭心的男人都没有出现过么？你这么漂亮，追去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如君笑着说道：“我真的忘啦，可能并没有什么能够让我记住的人吧，我在王家爬升的太快。有时候或许有一两个心动的机会，有一两位合适的人选，可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就错过了吧……”
  说到这里，如君忽然笑道：“好在我寿命久等得起，一天没有我就等一天。一年没有我就等一年，一百年没有的话，我也可以等一百年。”
  我看着如君说话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一般清澈，忽然大着胆子问道：“那如君，你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找一个……呃……男朋友呢？”
  “男朋友？”如君似乎对这个词十分的陌生，她笑了笑，说道：“倒是也想过。”
  说着，如君忽然望着远处闪烁着的路灯，轻声说道：“也许等我重新变成一个正常人的时候，也能生老病死，也有喜怒哀乐……那个时候，我再找一个人。好好地过一辈子吧。”
  我听着这话，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了一片大海之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如君的时候，我发自内心的产生一种想法，就是希望如君一切都好，一定要顺顺利利地陪着她身体里的明君过完最后的阴寿，再顺顺利利变回一个普通人……甚至我还想见证她缓缓衰老，直到死亡。我不想错过如君生命之中的每一个瞬间。
  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已经走到了皂君庙，在一处红绿灯前，如君停住了脚步。
  她笑着说道：“好了，林杨，就送这么远吧，你快些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能还有很多挑战。”
  我点头说道：“好，可是你……怎么回去？”
  如君笑着说道：“你傻了？别忘了，现在我还不是一个普通人，我自然有我离开的方法。”
  话音未落，如君身子一闪，竟然渐渐融入了夜色之中，我看到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渐渐消失，一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一切只是在几秒钟之间发生的。
  我这才意识到如君现在的能力肯定不用搭乘简单的交通工具，我出来送行，也是没什么意义的。
  但是看着刚才我们一起走过的街道，这一次送行，又变得很有意义了。
  一夜无话，我却失眠很久。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疯道人特意招呼大黄买了不少好菜回来，还让大黄这家伙买了几瓶酒。
  酒都是好酒，而且还都是烈酒。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家伙除了好色之外，竟然还好酒。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们四个人在厨房的餐桌上坐齐了，面对着桌上各位丰盛的酒菜，欢乐的像是过年。
  疯道人嘿嘿一笑，指着桌子上的烈酒说道：“各位，我老疯子耍剑绝对天下第一，但是喝酒……哼哼，不行。”
  大黄笑了笑，说道：“师父，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好像真的没见过你喝过酒。”
  疯道人点了点头，但是却瞪了大黄一眼，说道：“你先别打岔，听我说完。”
  之后疯道人继续说道：“但是今天，我很高兴，所以我必须喝酒……为什么高兴呢？因为我看到了你们三个，你们三个都是好样的，是年轻一辈之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厉害角色，说实在的，我们当年所谓的什么八大高人，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远远没有你们的成就……”
  说到这里，疯道人指了指大黄，问道：“轩儿，说，你的理想是什么？”庄役爪亡。
  大黄这时候出奇的有些腼腆，笑道：“当然是成为天下第一的趟阴人。”
  疯道人呵呵一笑，笑得嘴里的牙都露出来了，说道：“好！非常好，这才是我的徒弟！八大高人虽然人人厉害，但是没有谁敢在四十岁之前，说要成为天下第一的趟阴人，从来没有！”
  说完了这句话，他又补充道：“就算是我，最臭不要脸的我，也没有在二十岁的时候，说出过这么狂的话！”
  说到这里，疯道人一把撬开酒瓶子，说道：“来！喝！”
  这老疯子的架势，简直已经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我们连忙喝了一圈，疯道人又指着老猫说道：“猫崽子，我跟你说，你小子心里有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你有事也好，没事也好，这件事情是大是小也好，只要你身边有轩儿和林杨这两个好兄弟，天大的事情，也都不能算是事情，知道不？”
  老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疯道人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小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心里头的事有多大，但是别忘了，再难再苦，该跟兄弟们说的，就得说出来。”
  老猫再次点头，欲言又止。
  至于老猫心里头的事究竟是什么，疯道人没有点破，老猫自己也没有说。
  最后疯道人看了看我，笑道：“林杨……嘿嘿，林杨，你说句实话，你爷爷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从古至今，可能只有那武乡侯诸葛亮重生才能跟你爷爷有的一拼……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你爷爷，绝不会甘心窝窝囊囊地躲在山里头过一辈子……不好意思，我不是恶意，你别生气。”
  我点了点头，我爷爷的事情，老疯子知道的肯定比我还要多，也比我更有发言权。
  疯道人继续说道：“但是你，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是咱们在坐之中最小的，就已经能够和厉鬼融合，厉害。”
  说到这里，疯道人忽然自己喝了一杯酒，说道：“你能让一个千年厉鬼信任你，心甘情愿地和你融合在一起，单单这个本事，我老疯子服气！”
  说罢，他忽然笑得猥琐，又补充道：“喜欢如君就去追，放心大胆的追！不要多想，年轻人要是没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那不是太可惜？”
  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尴尬的看着他。
  疯道人哈哈一笑，举起酒杯，说道：“来！喝！”
  说着疯道人带着我们又喝了一圈，喝完之后，大黄忽然脸色微微变了，问道：“师父，我怎么觉得您今天有点不对劲？”
  疯道人摇头笑道：“胡说，我哪里不对劲了？我对劲的很，不就是吃个饭，带你们吃点好的就是不对劲了？”
  大黄只得闭口不谈。
  疯道人则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句话，今天晚上，徐家可能会有高人过来，咱们今天这仗，是万万打不过的。”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个问题如君昨晚就说过，可是昨晚疯道人还是一派要跟徐家拼命的气势，怎么今天说变就变了？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疯道人忽然说道：“那个什么，不是我怂，只是有时候咱们没必要非得硬碰硬，这样，今天晚上咱们暂且避一避，林杨，你不是认识王如君么？你带着老猫和大黄去王如君那里避避……”
  第四十一章 大鱼上钩
  我连忙说道：“我们走可以，可是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