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白发传说（三）
  上空中，双方对峙。
  铁血手执魔兵，威势大盛。在他面前，天堑与九弦这两位门徒也黯然失色。
  “魔兵噬魂！”
  天堑心头一沉，眼睛死死盯着铁血手中的魔兵，脸上首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九弦同样警惕的望着铁血，此时此刻，二人终于摆正心态，将铁血放在与自己相等的位置。
  ……
  “好一个铁血！好一个江湖盟主！”
  不远处，雷罩天与关仲义等人同样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压力，不禁对铁血的评价又高出几分。
  “那把兵器……是上古魔兵！”
  凝儿久未开口，可是一看到铁血手中的兵仞，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旁边冰月秀眉一皱，微微沉思片刻，复有看向铁血，喃喃自语道：“魔兵认主，神州浩劫……此人乃是九黎后裔，更是留他不得！”
  这是冰月第一次显露杀机，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令关仲义等人侧目不已。
  ……
  ————————————
  “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你们这些坏蛋，快放我师父师娘出来……”
  “卑鄙！无耻！不要脸……”
  “放我师父师娘！”
  ……
  一个脆亮的声音突然传来，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分明是个小丫头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块小小的空地上，一个小姑娘正指着天上二人叫骂不断，巴眨着双眼，闪烁着泪光，不是小冰儿是谁！
  众人见状一阵惊愕，这小姑娘人虽小，可胆子一点都不小，连天道高手都敢骂，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小冰儿自小长于山林，与花鸟为伴，少与人交往。在她小小的内心里，除了少数几个熟悉的人以外，师父师母几乎占据了她人生的全部。如今，付帅夫妇被困在剑阵中，生命受到威胁，她如何不急不怒！
  可着急归着急，以小冰儿这点本事想救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们这些坏蛋！我炸死你们——”
  越骂越气，小冰儿怒急出手，朝着天上狠狠砸去几道黑影，正是从丁毅那里讹来的几套「子母孕火雷」。
  “轰轰轰——”
  雷火弹在空中爆炸，仿若滚滚雷鸣，震耳欲聋。
  下方江湖人士无不心惊肉跳，纷纷掩耳避让。在他们眼中，此刻的小冰儿哪里是刚才那个惹人怜爱、惹人疼惜的小姑娘，分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份子。
  「子母孕火雷」乃是凡门独有的秘密武器，其威力比之「西域火炮」还要强悍几分，就连天道高手都曾在这玩意儿上吃过亏。若是一般高手中了这玩意儿，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子母孕火雷」的威力虽然强大，但依然没能对天堑二人造成任何影响。
  ……
  上空中，天堑与九弦被浓浓的烟雾包裹。
  看到这样一幕，铁血不觉笑了笑：“呵呵，老付家这小丫头实在是古灵精怪，倒是跟她师娘的性子一模一样。”
  “哼！”
  天堑面色阴沉的扫了眼下方，眼中寒光闪动。被人如此呵骂，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只不过他自持身份，不屑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铁血在一旁虎视眈眈，令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给我散！”
  九弦左手轻轻一挥，周围烟尘顿时消散。
  尽管黑纱遮面，看不见九弦脸上的表情，可她目光冰冷，任谁都看得出她心中的怒火和暴涨的杀机。自打九弦成为大尊门徒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她，此等“侮辱”，岂能擅罢甘休！要不是铁血挡在她的面前，恐怕她早就一巴掌将下面那个乱嚼舌根的小丫头拍得粉碎。
  铁血见九弦竟对一个孩子动了杀心，不由皱眉道：“阁下乃是大尊门徒，又何必与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
  “哼！计较又如何？”
  九弦心神一动，故而冷笑道：“看来你还挺关心那小家伙的嘛？哼哼……”
  “要战便战，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
  铁血轻蔑一笑，言语中冲满了挑衅的味道。他在江湖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对方想干什么、心里有多少花花肠子，他一清二楚，只是为了保护小冰儿不受威胁，他才没有点破罢了。
  果然，九弦受到刺激，没有再去理会小冰儿，直径向着铁血冲去，大有拼命之势。
  “哈哈哈哈！怕你不来——”
  铁血一声狂笑，提着魔兵迎上前去，一记硬撞！
  ……
  “叮——”
  两兵相碰，金鸣悦儿，让人心神一荡！
  九弦的兵器是一把无柄之剑，薄如蝉翼，绕于手腕，灵动如蛇。
  此剑名为「柔晶」乃是九弦拜为门徒之时，极剑天尊赠与她之物，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奇宝，可入五品之流。
  然而，「柔晶」与「噬魂」相撞，前者不仅黯淡无光，剑身处竟然硬生生的崩出一丝裂痕。由次可见，「柔晶」无论是品质还是灵性，比之「噬魂」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看到自己心爱的兵器受损，九弦既是心疼，又是愤怒……她一身无伴，此剑可谓是她心灵唯一的寄托，如今崩出裂痕，想要修复肯定不易，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疯狂之下，九弦不退反进，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扑向铁血。
  铁血亦无怜香惜玉之心，手中魔兵一斩而下……
  武道对神通！
  二人的身影在空中忽闪忽现，轰响之声不断传出，一招一式充满了绚丽与玄妙，看得下方众人如痴如醉，浑然忘记了身处何境。
  ……
  看着铁血与九弦拼斗，天堑没有急着出手，反而眼角的余光在小冰儿身上划过。
  天堑本是心机深沉之辈，一眼便看出铁血对小冰儿的“照顾”，想必二者之间关系菲浅。若是能将下面那小丫头捉来，说不定能让铁血投鼠忌器，省去自己不少工夫。
  心念一转，天堑正待出手，不料气机牵引下，惊动了铁血，后者一个闪身，果断放弃与九弦的就纠缠，直接将战火烧向这边。
  “哼！想要用孩子来威胁铁某……我看你们是打错算盘了！”
  铁血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天堑的动向，根本就不让对方有机可趁。
  天堑没想到铁血竟敢主动找来，仓促交手，自然占了下风。
  ……
  扇影狂舞，化作漫天剑芒！
  剑意神通，铺天盖地！
  借着魔兵之威，铁血以一敌二，尽占上风。
  下方江湖人士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心无比振奋，但是畏于大尊门徒的威严，他们亦不敢太过放肆。
  别人不敢，有人却敢，这时小冰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那个盟主大叔……打得好！打得好！”
  “那两个谁，你们两个打一个，不是英雄好汉，不要脸……”
  “盟主大叔，打死他们，他们都是大坏蛋！”
  ……
  一声声喝骂不绝于耳，小冰儿周围无人再敢靠近。
  同时，不少江湖人士暗暗叫苦不迭，这小姑奶奶实在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千万不能跟她站在一起，免得殃及池鱼。
  念罢，众人又退开几丈，小冰儿孤零零的站在一片空地上，尤为显眼。
  ……
  “呃！盟主大叔？英雄好汉？”
  铁血听到小冰儿的声音，心头一阵哭笑不得：“唉！这小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
  耳边再次传来小丫头刺耳的喝骂声，天堑恼羞成怒，九弦更是怒不可竭！
  “小贱人！找死——”
  激战中，九弦抽身而出，翻手朝着下方拍出一道剑印，直向小冰儿射去……
  铁血见状冷冷一哼，正要上前将人护住，不料天堑徒然爆发，扇势逆转，结成剑网，将铁血去路阻挡。
  “不好！”
  小冰儿身边从来不乏天道高手指点，眼力见识自然不浅，九弦含怒一击，觉不是她能够抵抗的。
  危机关头，小冰儿用尽全力转动脚步……多年苦修轻功身法，在这一刻挽救了她的性命。就在剑印落下的瞬间，小冰儿险险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蓬——”
  剑印在小冰儿脚下炸开，将她整个身体抛向空中，落于剑阵屏障之上……剑阵寒光暴涨，一个倒卷将小冰儿吸进黑色漩涡之中！
  事情发展太过突然，从九弦出手到小冰儿出事，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即便是雷罩天等人亦始料不及，待众人反应过来，想要出手救人已是迟了。
  铁血眼睁睁看着那娇小的身影被剑阵吞噬，而自己偏偏脱不开身，顿时惊怒交加：“混蛋！你们好歹也是大尊门徒，竟然向一个孩童出手……”
  见铁血动了真怒，九弦残忍大笑，心里生出一种报复后的快意，让她爽到了极点。
  ……
  另一方，太叔元见铁血硬扛两大门徒占领上风，心中震撼无比！迟恐生变，只见他手势一动，下方数十万大军终于有所行动。
  看着黑压压的军队压来，台下江湖人士这才反应过来。
  一下子，数万江湖人士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
  不理会外面如何混乱，剑阵内却是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
  众人看到小冰月被剑阵吞噬，心中一阵惋惜。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命损于毒妇之手，真是老天无眼啊！
  颜月诗倒在付帅怀里，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小武与妞妞各自抱着龙俊、丁毅俩大哭，让人看了更是难过。
  王充、寇斐等人暗自神伤，内心悲愤不已。
  岳凡望着小冰儿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小姑娘那调皮可爱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心中没由来的阵阵抽痛。岳凡没想到，只是短短的相处，小冰儿竟然已经在他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这份奇妙的感觉，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咦？！大家快看——”
  一声惊呼传入耳朵，众人随之望去，却见头顶上空的黑色漩涡中，突然爆射出一道刺眼的强光，随即一个身影从剑阵中弹了出来，悬于空中，胸前微光闪过。
  “啊！是刚才那个小丫头……”
  “她好象没事，剑没有伤他。”
  “太好了，这小丫头真是福大命大！”
  “可惜外面大军压境，不知道那小丫头能不能过去这一关。”
  “唉！”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付帅等人惊喜交加，尤其是颜月诗，大起大落，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
  就在大家伙儿庆幸之时，岳凡猛赫然站起，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空中的身影，双手不可压抑的颤抖起来。
  发现师父异常的反应，龙俊和丁毅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岳凡的目光看了过去……
  “咦！东西好眼熟悉！”
  丁毅微微一愣，指了指小冰儿脖子上挂着的一物。
  龙俊仔细瞧去，心神猛的一跳，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东西好像是师父贴身戴着的那块小石头……”
  “丹心石！？”
  二人相对一视，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一片空白！
  ……
  剑阵外面，大军步步压进，江湖人士自顾不暇，谁都没有注意到小冰儿又被剑阵给“吐”了出来。
  倒是雷罩天与关仲义等人看到了这幕场景，一个个露出好奇之色。
  太叔元悬立于军队上空，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剑阵之威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就算是自己掉进去，也没有活命的可能，更别说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难道这小丫头身怀异宝不成？”
  念及于此，太叔元觉得大有可能，于是身影一闪，朝着小冰儿飞了过去。
  “哼！”
  声如雷动，雷罩天横空而来，将太叔元给挡下。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挡我去路？”
  太叔元心头一沉，神情微含怒意。
  雷罩天瞥了瞥嘴，毫不客气道：“老子挡你就挡你，你想怎么招？你们要争权夺利是你们的事，老子本来就难得管，但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对一个小娃娃下手。哼！亏得你们还是天道中人，一身修为全都炼到狗身上去了，老子羞与你们这种人同于天地间。”
  “你……”
  太叔元骨节震响，大有动手之意。
  就在二人对峙之际，一股绝强的杀意惊动万灵，席卷整个天地！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大军停下脚步，铁血与天堑、九弦收手而立，所有的人都把视线投向剑阵。
  剑阵本来与外界隔绝，可是这股杀意却透过剑阵直冲云霄，带着一丝丝苍凉与悲伤……仿佛绝望中永恒的孤独。
  “是他！”
  众人一怔，默默注视着高台中央那个挺直身影。
  ……
  杀意狂滔，怒发张扬。
  在众人惊异目光下，岳凡的头发一寸寸变白，猩红的血眸吞吐着怒火，整个人如同来自九渊之下的魔鬼，令人心寒到了极点！
  忽然，人们脑海中闪过一个遥远的记忆。
  那是一个传说，关于一个人的传说，传说中，那人白发一怒，便有尸山骨海，便有血流成河！
  而今，传说中的人就在眼前。
  ……
  “阿俊，师父这是怎么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听到丁毅问话，龙俊冷冷打了个激灵，连忙问向付帅道：“付大哥，你快告诉我，你们当年是如何收养小冰儿的？她脖子上戴着的石头是哪里来的？”
  付帅一脸茫然，下意识的道：“小冰儿是当年念心师太托付给我们的孤儿，说是故人之子，她脖子上那颗石头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一直都戴着……”
  话说到一半，付帅一下子醒悟过来：“怎么回事？你问这个作什么？难道这事和岳凡有关？”
  龙俊苦笑着点了点头：“付大哥，你们不知道，我师父家传的「丹心石」跟小冰儿脖子上戴的那颗一模一样，要说他们没关系，打死我也不信！”
  “什么！？怎么会这样？！”
  付帅大吃一惊，与颜月诗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荒诞无稽。
  而周围之人听了这话，一个个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