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作者:一身疯骨      更新:2022-01-05 01:08      字数:4591
  顾清宁咬牙,抬手扔去了几张上品阶的灵符,转身便想要强行突破殷晚舟设下的结界逃走。
  然而,逃得走吗?
  隐隐散着化神后期修为的凛冽寒光瞬间斩破那几张灵符,金色的焰火伴随着灼烫毁灭的气息点燃了她的瞳孔和身躯,在刹那间将之化为齑粉,又随之燃烧着她的神魂。
  啊!!!
  灵魂中扭曲狰狞的喊叫声已经不会再让第二个人听见,殷晚舟提着剑,眯眸瞧了会儿她被灼烧点燃时的美丽模样,随后微微勾唇,取出了一个小匣子,将两道魂魄以及一团金色的火焰都收了进去。
  其中完整些的魂魄一直拼命地想要挣脱,白光之中似有一只手朝着苍天之上努力伸去。
  不!
  声音渐低,最终湮灭在火光之中。
  在意识消亡的最后一刻,顾清宁心头唯一闪过的是一张让她为之挣扎努力、拼命脱离此间天道重返上界的脸庞。
  是一张稚嫩的,总是含着笑意和信任看着她的女孩的脸。
  付颖。
  最后的最后,那张脸庞陡然狰狞可怖起来,含着恨意将她推进了烈火之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不起
  无形的泪珠垂落,轻贱无比,被火焰吞噬去了。
  如何?
  结界外守着的谢云意眼见里面没了动静,便进来看了看,目光扫视着四周,蹙眉问殷晚舟。
  好了。
  殷晚舟撑着剑,面无波澜地咽下了喉中腥甜,淡淡回了句。
  你可无事?
  谢云意瞧着她这副模样,抿了抿唇角。
  无妨。
  我先走了。
  殷晚舟扶了扶额,只觉得眸前都一片朦胧模糊,强行突破的后果是她现在感觉自己浑身的筋脉都疼得厉害。
  此时不能回魔域,一旦回去必定会被那群老不死的知道她的情况。
  也不能回剑峰,要让楚南知知晓了,只怕更加麻烦。
  且出了玄天门找个地方藏一藏罢。
  她撑着剑,重新将银铃佩戴上,指尖隐隐发颤,一步步走下了这片被结界覆盖的森林,脑中慢慢的也不太清醒了。
  想要赶快斩断这团乱麻,回到她的黑暗阴冷的魔域里去。
  想要赶紧将从前的因果了结了,从这里脱身,从那种让她有些不适的情绪里出来。
  为此,她甚至都不想去管楚南知了。
  如果能这样回魔域里去,回到她掌控的地方上去,倒也不错。
  失控的东西,让她很不舒服。
  殷晚舟一点一点地想着,足下陡然间停顿了下来。
  森林山峰下,站了一个人。
  视线有些模糊,让她看不清楚。
  为了避开弟子,她特地选的偏僻的旮旯角落引出了顾清宁,不曾想运气竟是这般差吗?
  殷晚舟攥了攥剑柄,眼帘微颤,火焰若隐若现。
  但未曾发出。
  有人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弯腰为她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染的血,随后又温柔地细细地擦拭着她唇角的血珠。
  是楚南知。
  殷晚舟鼻子还能用,闻出了她的气味。
  但她没有说话,为她擦着血污的女人也没有开口。
  啪。
  长剑骤然落地,清脆作响。
  女人不甚意外地抬手接住了昏倒的姑娘,将人紧紧搂在了怀中,挥袖收了地上的长剑,横打抱起了已无意识的人,身形一动,将她带回了山峰。
  怀里的人紧蹙着眉,很不舒服的模样,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地便朝她怀中钻了钻,想要贴近更为温软的地方。
  楚南知垂眸抚了抚她的脸颊,低低叹息了声。
  她低下了头,在怀中的人眉心处轻轻吻了吻,为她传去了灵力。
  可恨的骗子。
  狡诈的负心人。
  不知睡了多久,殷晚舟眼眸动了动,微微睁开了些。然而眼前黑暗无光,似是被什么遮掩住了。
  心下微微一顿,殷晚舟下意识蹙眉紧抿住唇瓣,动了动手腕。
  并没有阻碍。
  但上面多了两个似镯子一般的东西。
  醒了?
  温软的指尖轻轻落在脸颊上,她正被人搂在怀中。
  楚南知。
  殷晚舟颤了颤眼帘,没有说话,只又阖上了眸子。
  她心下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何感想,只陡然的觉得有些荒唐好笑。
  殷晚舟想起了之前定好的对楚道君的报复。
  把她捉去锁起来折磨。
  结果如今她锁链都没准备呢,自己倒先被锁起来了。
  手腕上的两个镯子般的东西锁住了她全部的灵力和强行突破的魔气,可不就是一对儿镣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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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殷小虎崽
  为何不与我说话?
  殷晚舟一时间阖着眼眸默然无言, 旁边搂着她的女人等了许久许久,可只见她平静又冷淡的模样,眉间便覆上了些许的黯然, 抿了抿唇瓣终是不曾忍住开口低低问她。
  殷晚舟眼帘微微动了动,半睁了眸子, 眼前一片昏暗漆黑,手腕上的一对镣铐让她没了半分的反抗之力。
  她听着女人好似含着委屈的声音, 心下怒极反笑,倒是未能想到该说什么。殷晚舟想不出应该说什么,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她微微翻了个身,沉默着拒绝跟女人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身后的人很不识趣, 默默凑了过来愈加搂紧了她的腰, 埋在她耳边软着嗓音央求:你莫要不理我。
  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不知该与道君说些什么。
  殷晚舟被她烦得静不下神,轻呵了声,淡淡回了她。
  道君。
  楚南知一怔, 心下被刺得有些泛疼, 她动了动唇瓣,慢慢垂下了眸子。
  别叫我道君
  那该叫你什么?
  殷晚舟陡然勾唇笑了, 侧过了身又转朝了女人。她对着女人,眼睛看不见, 其余的却是更为敏感了些。殷晚舟循着女人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慢慢凑了过去,含着柔软的笑意抬手揽住了女人的脖颈, 用着往日中亲昵的语气软软地与她撒娇:
  师父, 舟舟错了,你把舟舟手上的东西摘下来好不好?
  腰上搂着的指尖攥得更紧了些,殷晚舟好似不曾察觉到一般, 仍旧含笑继续自己的话。
  师父若是放了舟舟,日后舟舟绝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厌烦,如何?
  想来是那日她与谢云意说的话被楚南知给听去了,怪不得楚南知那日的反应颇为异样。
  绝.无.可.能。
  她不说这话倒还好,一说这话可就把楚道君给点着了。
  楚南知冷了脸,看着她披散着墨发、脸色尚有些许苍白的模样,病态的脆弱、靡丽的精致,让她瞧在眼中,心下爱恨交加,猛然垂头狠狠在她嘴上咬了下。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让殷晚舟痛哼出声,抬手按住了她的肩,想要将人推开。
  楚南知,你是狗变的吗?!
  殷晚舟蹙眉怒斥了声。
  可惜她此时方醒,气息尚且虚弱,这一声没什么气势,只叫人听进耳朵不觉地添了两分的娇嗔。
  女人沉默不语,这一次不顺着她,非但没有离远,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了些,紧紧贴着她。
  你说过你喜欢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楚道君有些固执地反反复复强调这句话。
  骗你的,都是骗你的。
  殷晚舟不耐与她纠缠,冷声打断了她:你是正道我是魔族,当年道君在战场上威风凛凛,还顺手捅了我一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这些年多谢道君为我遮掩身份,本座既往不咎。你放了我,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可能。
  未等她话音落下,身旁的人便冰冷着声音打断了她。
  你说过的话就得实现。
  纵然是骗我的,也得一直骗下去。
  殷晚舟怔然,听着女人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完,心下微微一顿。
  她现在觉得楚道君多少也有些毛病了。
  楚南知,你有病吗?
  殷晚舟真切地问她。
  楚南知垂眸静静看着她,瞥见了她唇角染上的几分嘲讽冷意,胸腔处有些泛冷,突然的也勾唇笑了。
  是,我有病。
  从凡人间到修真界,她寻了百年,怨恨了百年,亦等待了近百年。时间太长久了,她有些病了。
  心魔突生。
  所以舟舟不要想着离开我了好不好?我生病了,便不知道会做什么。
  楚道君含着幽冷的笑意,轻轻地抵着殷晚舟的额头,余光在她们纠缠不分的发丝上顿了顿,瞳孔中稍稍柔和了些。
  殷晚舟淡淡听着,嗤笑了声,阖上了眸子。
  她不开口,身旁的人也安静了下来,气氛凝固且沉寂。
  舟舟饿不饿?
  过了许久,身旁的人又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讨好的意味,轻声问殷晚舟。
  殷晚舟侧着身子,仿若睡着了一般,没有动弹,更不曾开口。
  比怒斥嘲讽更让人疼痛的大概便是漠视和无言。
  我我不是要囚.禁你,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
  若是你觉得闷了,我们可以下山去玩儿。
  楚道君在背后低声说着。
  殷晚舟唇角动了动,微微睁了眸子,却仍旧不曾开口。
  许是被冷淡和沉默刺得知道疼了,身后的人只搂着她,僵硬着身子,慢慢蜷缩了些。
  殷晚舟眸中微顿,以为她应该也学乖了,不会来讨没趣了。
  可过了好半晌,楚道君没了方才冷声拒绝她的气势,小声地哀求她:别不理我
  她委屈巴巴的,叫殷晚舟听了有些无语好笑。
  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她把人给套上了镣铐准备关起来呢。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殷晚舟忍不住低叹了声,终是回了她一句。
  为何?
  你从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为何现在不喜了?
  楚道君就像是耳朵聋了一般,又将话题绕到这儿来了。
  我不喜欢!我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你!我骗你的!全是骗你的!
  殷晚舟胸腔中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儿,让她难受得紧。
  楚道君!你也太好骗了吧?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呵,你
  殷晚舟冷呵了声,还想说些什么,却兀的停了下来。
  有滚烫的液体掉在她的领口衣物上,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你
  殷大魔头唇瓣张张合合,神色空白了一瞬,最终没能吐露出什么话来。
  楚南知哭了?
  你这是做什么?
  好似她欺负了楚道君似的。
  殷晚舟心中闷得更厉害了,隐隐做疼。
  她确实是在欺负楚道君。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这一次,她默然坐起了身,静静下床离去了。
  房门被轻轻阖上,屋内彻底空寂。
  殷晚舟抿着唇瓣,心中低低叹息。
  她本以为这一次,楚道君应当是真的碰壁碰得疼了,不想理她了。
  可等她在床上阖眸休憩了几个时辰,外边天色已然暗沉下去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满身酒气的人静静坐到了床边,将沉睡着的人给惊醒了。
  楚南知?
  殷晚舟被陡然惊醒,半撑着身子坐起来了些,眼前看不见,这股子浓浓的味儿又掩去了来人身上的气息,只让她有些不确定地蹙眉问了句。
  是我。
  来人含着柔软的笑意,似是欢喜地回答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
  殷晚舟抬手揉了揉眉心,她眼眸上覆着一层薄纱,以灵力覆盖,让她无法取下。
  我想让你喜欢我
  楚道君醉了,哪怕她口齿依旧清晰。
  你醉了。
  殷晚舟淡淡道了句,不想深夜跟一个醉鬼折腾。
  我没有!
  醉鬼哪里肯承认这个事实,听她一说就急忙反驳。
  为了证明她未醉,楚道君垂了头,小心的往她手中塞了一样东西。随后伸出指尖包裹住了殷晚舟的手,干脆利落地抬了起来便往自己腹部戳去。
  殷晚舟脸色骤然一变,摸出了这是一把匕首的刀柄。
  虽然看不见,可其余的却敏锐得很,她瞬间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匕首的刀尖,以掌心阻止了这疯子把匕首捅进她肚子里去。
  楚南知!你发什么疯?!
  抓着她一只手的人没有想到她会挡下,当即愣怔住了,随后看着她掌心深至骨骼的伤痕,瞬间慌了神。
  猩红的血一点点自伤口中涌了出来,疼痛不止。然而这些痛觉对于殷晚舟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她在当上魔君之前征战无数,受过的伤数不胜数,这点儿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