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白家人离开了，白菁菁才主动上前两步。
  靳明唐想去扶她，她却故意躲开了。
  自己靠自己，走到他面前。
  “靳明唐，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做了对不起靳家人的事……尤其是，伤害了宁浅……”
  她明明知道宁浅对他多重要，还要跟婆婆设计陷害。
  如今的他，应该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也罢，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已经不想再维系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一扬，苦苦地笑出来，“明唐，咱们彼此还彼此自由吧。被道德和愧疚绑架的婚姻，终究两败俱伤。”
  她顿了顿，仰起头，好不让眼泪流下来。
  情绪平复了一会儿，才道：“我已经拧好了离婚协议书，我在靳氏的股权全部转给你，至于其他的我也不要，净身出户。”
  说完后，她从自己背着的大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
  靳明唐却没有接，“股权我不要，我也找了律师，帝景湾归你，我的跑车全都归你。这些，算对你的补偿吧。”
  “补偿？我对靳家做了那样不堪的事，还有脸要补偿？”白菁菁自嘲地说道，看着他，“难道你想奶奶、姑姑，还有大哥、宁浅他们一辈子看不起我么？这最后的尊严你都不肯留给我？”
  “你不要想太多，他们不会这么想。”
  “呵呵。”白菁菁冷笑，“你终究对我一点不了解。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想过去当尼姑，我想过做修女，我想过各种远离世俗的方法。可你知道多讽刺，出家人须四肢健全，我瘸了一条腿，出不了家。做修女，需要没结过婚的，我也没资格。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做错事想赎罪，居然这么难。老天都不想帮我，我难道自己给自己留点尊严都不行么？”
  原本隐忍的泪，终于在说出这番话后无法控制，痛哭起来。
  靳明唐伸出了手，想要揽她入怀，抱着她安慰她。
  可是手伸出去，终究只是平淡地落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
  “好，我答应你，你的离婚协议书，我签。”
  白菁菁这才用手指拭去脸上的泪，挤出一丝笑容，“谢谢。”
  靳明唐看了眼她，没再说话，而是转身拉开了车门，从后座把一个大箱子捧了出来。
  “之前说过的，给你定制了一款仿生义肢，这个，请不要拒绝。”
  “我不拒绝。”白菁菁淡淡笑道，带着泪水的笑容无比动人。
  靳明唐把里面的义肢拿了出来，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你坐下，我给你换上。”
  “恩。”白菁菁自顾自地朝副驾驶坐去，不要靳明唐搀扶。
  不远处，白家人站在高高的楼梯上，看着下面这感人的一幕。
  “真搞不懂，他们明明对互相很关心。为什么会闹成这样？”白母心痛道，挽着白父，擦了擦眼角。
  白家大嫂叹了口气，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感情啊，还是得两情相悦的好。
  -
  半个小时后
  白菁菁和靳明唐把离婚协议书公证了，并领到了离婚证。
  戴上仿生义肢的白菁菁，行动上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两人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口，互相道别。
  “以后有什么打算？”靳明唐问。
  白菁菁微微一笑，“继续做我的律师，维护社会秩序，除暴安良。有时间的话，会去做义工。你呢？”
  “离开这里吧？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适合呆在米国吧。以后就以william的身份存在，忘记自己是靳明唐。”
  “那，共勉。后会无期……”白菁菁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再见。”看着她的背影，靳明唐轻声自语。
  两个人，背道而驰，从此，各走各的路。
  宁浅这几天担心白菁菁和靳明唐，特地跑来帝景湾一趟。
  方管家见大势已去，顿时对宁浅无比地殷勤。
  笑盈盈地迎她进门，狗腿地点头哈腰。
  “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跟你们少奶奶通报一声，我想见她。”
  方管家心里吐槽：还不是你害得二少爷二少奶奶离婚，现在还好意思假惺惺地过来？
  但表面上，她仍笑呵呵的，“不好意思啊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前天去祠堂后，就再没回来。我听说，她回娘家住了。”
  “回娘家？”宁浅顿时眉头紧皱，“那好吧，谢了。”
  她打算待会给白菁菁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如果有时间，约出来好好聊聊，她想告诉对方，谁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好，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和靳明唐的感情。
  她转身刚要离开，方管家又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大少奶奶，您那还缺人么？或者说，您还认识什么朋友，要收管家的么？”
  “恩？”宁浅凝视着管家，一脸地不解。
  方管家流露出难过的表情，解释道：“大少奶奶您还不知道么？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今天去办理离婚手续了，我看这会儿手续已经办好了吧。他两都离婚了，这栋房子肯定会卖掉，到时候我们这些人也都会被遣散，我这不是先找好下家么？其实我也不想的。”
  “他两办离婚手续？”后面管家说什么，宁浅根本没听进去，只听到了这个关键词。
  方管家点了点头，“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少奶奶也没脸呆在靳家了吧？”
  她还要再说什么，门口玄关处，忽然闯入一个人，是靳明唐。
  他穿地很正式，不过，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尤其当他看到宁浅的时候，那眼里的神色更复杂。
  方管家吓一跳，赶紧捂着嘴躲到一旁，“……二少爷，您回来了啊。”
  犹豫了片刻，上前去想帮靳明唐把文件包提着，去被他犀利的眼神狠狠一瞪。
  “不必！”
  宁浅怔怔地看着他，“你和菁菁，离婚了？”
  靳明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所有复杂的表情过后，他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离了。”
  说完这两个字，他提着公文包，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朝楼上走去，只留下宁浅傻愣愣地站在原处。
  “大少奶奶，我看，不如我送您出门？”
  宁浅转身看了眼楼上，靳明唐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苍凉。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正踌躇难过的时候，攥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白菁菁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