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章 遗书
作者:尹渔      更新:2022-03-07 02:58      字数:3967
  “我——”
  莫嫣一怔,一时说不出话。
  “你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都没做,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温潇笑着说,“我相信你。”
  闻言,莫嫣又是怔住,她看着温潇脸上的笑意,半晌后才道:
  “可是,公司对我的传闻影响很不好,还有他们都因为误会了您,我不想再连累您。”
  “你说传闻啊。”
  温潇坐在办公椅上,咳了一声,“那你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不是我不谦虚,但这点传闻对我来说连一个屁都不算哈。
  既然那些人这么喜欢议论,那就让他们议论我们去吧,不牛/逼的人只能在背后议论牛/逼的人,这世界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说着她看向莫嫣,收起嘴角的笑意道:
  “不过啊小嫣,我是真的有些担心你。新城集团的裕衡,他和你有过节是吗?”
  而且这过节显然不轻。
  还有这次莫嫣被绑架的事,更是让她担忧。如果是裕衡这种身份的男人,或是和他相关的什么人想对莫嫣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女孩下手,那简直太轻而易举了。
  温潇看到莫嫣的资料上写着,她是被一对老夫妇领养的,而在她十七岁时,养父母就因为病重相继去世。在养父母去世后,她被托付到了养父的亲戚家里,在那里读完了高中最后一年,然后顺利考上了一本的大学。
  莫嫣的养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他们去世后的财产也留了一半给她,所以她不用愁学费和生活费的开销,但在读大学期间,她还是每年都拿奖学金,可以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而资料上还显示,由于莫嫣的养父担任过裕衡弟弟裕止的家庭教师,所以莫嫣和裕家的小少爷是从小就认识了,两个年轻人后来还上了同一所大学。
  裕止就是在大学期间跳楼自尽。
  这之后,莫嫣和裕家基本上就断绝了关系,不再联系。
  “裕先生的确很憎恶我。”
  莫嫣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她似乎终于鼓足勇气,望着温潇,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我和裕先生的弟弟从小就认识,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在我们读大学时,我们成为了恋人。裕止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虽然家境这么出众,但他一点都不傲慢,从来都没有看不起普通人的意思。而且他本人也很有才华。”
  说到这里,莫嫣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她想到读大学时,她和裕止在不同的系,却每天都抽空见面,一起牵手走在校园里,一起去看电影,参加社团,在小树林里黑灯瞎火地亲吻。那段青涩的时光是那么美好,也是她最怀念的过往之一。
  “但是,后来裕止他有了轻生的念头。”
  莫嫣眉头紧皱,她像是有些不敢触碰那段往事一样,顿住之后说,“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裕止会有那样的念头,他实在不像是会自尽的人。但事情就是发生了。”
  她现在都记得裕止从高楼跳下之后的场景。她疯了一样地穿过人群,看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呼吸的青年,呼吸好像都停止在那一刻。
  “在裕止跳楼之前,我们刚分手。”
  莫嫣深吸一口气,看着温潇的眼睛说出自己最不堪的记忆,“事后在他身上找出一封遗书,上面用裕止的笔迹写着,他跳楼是因为情伤,是因为我不要他了。”
  她嘴角勾着,但温潇却看得分明,她那不是在笑,而是因为过度的悲伤和疑虑无法释怀,因此才表现出的一种扭曲。
  “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莫嫣垂下眼眸,轻声呢喃道,“我没有像那些人说的一样,玩弄他的感情,盼着他去死。根本就不是这样啊。明明是他和我提的分手,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又为什么他要留下那样一封遗书。”
  温潇听到这里有些惊讶,她敏锐地问:
  “你说其实是裕止和你提的分手,但他留下的遗书上却写着是你不要他了?”
  莫嫣似是从回忆中抽出神,她看着温潇,皱着眉头道:
  “是啊,其实我怀疑——”
  但她就此打住,没有说下去。
  而温潇已经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
  她是想说,那封遗书上虽然是裕止的笔迹没错,但她甚至怀疑遗书根本就是伪造的。
  而如果遗书是伪造的,那裕止的死,会不会也不只是自尽这么简单?
  “小嫣,你能告诉我当初裕止和你提分手时,他是为什么吗?”
  温潇小心翼翼道。
  莫嫣点头说,“其实能有个人倾诉这些事,我也很愿意说一些当年的事,这一直都让我难以释怀。当初裕止是忽然有一天就找到我,毫无预兆地就和我提了分手。”
  说到这件事,她有些心酸地笑了一下说:
  “我当时很惊讶,也很难过,我甚至想过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不然为什么我之前一点迹象都感觉不到呢?我更想不到,他和我分手居然连原因都没说。还是我问他,他才告诉我说,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以后还是别联系了吧。”
  当时裕止的话对莫嫣打击很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甩了。她和裕止可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为什么他就忽然不要她了呢?
  “说出来有些*,但那确实是事实。我因为放不下这段感情,纠缠过他,但他只是躲着我。而且,当时我看到他和一个同样名门出身的小姐在一起,我就以为他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莫嫣低着头有些恍惚地说: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后会发生的那样的事。明明是他让我不要打扰他,我也没有再打扰他啊。为什么他都如愿以偿了,反而要自尽呢?那封遗书又是怎么回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其实这两年她一边躲避裕衡,一边也在追查当年裕止自尽的事。或许是她的一厢情愿,又或许是她从未了解过裕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对方会用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她常常在晚上梦到裕止,梦到他对她说,求你帮帮我。
  她会痛恨自己,会无比后悔,没能在裕止和她说分手时再坚定一点,哪怕是不要脸面地纠缠他也能把他留下吧,又何至于让他在天台上那纵身一跃,葬送了青春和人生。
  明明裕止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呢?
  但这些心里话,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不仅如此,因为那封遗书的原因,在裕止离世后,裕止生前所有的亲朋好友,包括她和裕止的共同好友都把她当成无情的女人。甚至有很多人在背地里说,裕家的小少爷就是被她害死的。
  各种各样的谣言中伤着她,而最让她难过的还是裕衡对她的指控和态度。
  “裕衡也坚定地认为,我要对他弟弟的离世负责。我曾经试着和他解释,我把心里的想法都和他说了,但是他不肯相信我的话。”
  莫嫣黯然道,“他好像对我有很深的成见,裕止的离开让他对我的印象更加的恶劣。所以,即使我躲着他还有裕家的人,但他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好像就是要提醒我,我身上还背负着一条性命。”
  好像在提醒她,你永远都别想继续好好生活,你永远都要沉浸在不属于你的过错,和往昔的噩梦中。
  “其实裕衡他弄错了一点。”
  良久,莫嫣看着温潇呼出一口气,她轻轻笑着,有些悲伤地说,“我并不想忘记裕止,我想要一直记得他,也会一直记得他。但我记得他,不是因为我就认了他们按在我头上的罪,而是因为我想给已经逝去的他,还有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交代。”
  他会等她的吧,他可能一直在等她,等她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转变是从何而来,弄明白他的心意还有他的一切落寞和无助——
  “小嫣,你和裕止是青梅竹马,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哥哥裕衡?”
  温潇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然后说:
  “我记得裕家的情况有些复杂,裕衡和裕止虽然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却因为早年他们父母离婚的事,一个随着母亲从小在美国生活,一个则跟着父亲留在国内长大。”
  莫嫣点了点头道:
  “是像您说的这样。因为我养父是裕家的家庭教师,而且也是裕老先生的朋友,所以我小时候几乎都是在裕家长大的。
  我记得,直到裕止十一岁那年,裕衡才回来过一次。当时裕老先生娶了新的妻子,裕衡的母亲想把小儿子也带到美国,但是裕止自己不愿意去美国。
  那之后裕衡会在过年时回沪城,他和裕止虽然不朝夕相处,但兄弟感情却很好,可能正是因为有了分离,才会更珍惜相聚的时光吧。”
  温潇大约明白了,裕衡对他早逝的弟弟是真的很重视,感情也很深,所以他才会在弟弟去世后对莫嫣如此充满敌意,而且一直暗中关注。
  但如果只是感情深,而没有朝夕相处,那想必裕止也不会把所有的心事告诉远在重洋的哥哥。如果温潇没记错的话,据宋特助的调查,当初裕止轻生时,裕衡并不在沪城。
  “你说裕衡一直都对你有成见,是在裕止去世前就这样了吗?他一直不喜欢你?”
  温潇想到什么,问。
  莫嫣眸光沉下道:
  “我初次见到裕衡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很冷淡,当然,他那个人本来也就冷冷的,可我感觉到他对我有敌意,尤其当他看到我和他弟弟关系很好的时候。”
  温潇在心里犯嘀咕道,难道这个裕衡是弟控,这是把莫嫣当成勾搭他弟弟的野女人了?
  可那也不应该啊,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地就这么讨厌另一个人呢,当然有些疯子倒是会这要,但裕衡身为新城集团的总裁,还不至于是疯子吧?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缘故。
  而温潇不认为这缘故会是莫嫣造成的,很多时候,偏见都来源于误解,而且都带着强烈主观情绪,强烈到可以让人选择性的忽视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一切。
  想到这里,温潇沉吟着说,“其实吧,昨天绑架你的那些人,宋特助调查他们之后发现了一些疑点。”
  “疑点?”
  莫嫣似是有些诧异。
  “对。”
  温潇点头,“指使他们来绑架你的人,应该不是裕衡。”
  闻言,莫嫣真的感到意外。不是裕衡那会是谁?还有谁会这么恨她?裕家的那些人里,裕老先生在裕止轻生前就已经病逝,裕止的继母不至于伸手去管这件事,她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世纪酒店。
  裕衡站在顶楼,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微微摇晃着。保镖将一个女人带到他身后,低声道:
  “裕先生,人带来了。”
  裕衡缓缓回过神,他半靠在护栏上,清贵的姿态十分优越,更衬得他寒星一般的眸子不似俗世之物,让人有无法接近的冷冽之感。
  “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还是用我的名义?”
  他开口,声音很低,口吻似乎很随意。
  但他面前的女人却有些瑟瑟发抖,“裕先生,我,我只是想给莫嫣一点教训而已。”
  “给她教训?”
  抿了一口红酒,裕衡轻笑出声,“你有什么资格给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