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露见许荧每天都绷着一张脸，也有点心虚了。此时许荧正对着鼠绘板在工作，她主动为许荧倒了杯水，问许荧：“杜霄那边，没联系了？”
  许荧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我们俩也没有一定要联系的理由。”
  “还在为五个小哥哥的事情吵架啊？”
  “没有啊。”许荧的表情冷冷的：“也没什么关系的人，为什么会吵架？”
  “别这么说啊，谁都看得出来你俩最近挺好的啊。”
  许荧瞪了萧露一眼：“又不是男女朋友，有什么好不好的。”
  萧露大约是对许荧有几分愧疚，凑近许荧，小心翼翼地说：“那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许荧防备地看了萧露一眼：“这次又要做什么？”
  萧露拿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给她看：“那周六，我们一起去这个活动吧。”
  许荧拿过来一看，页面上写着“创投+商业论坛大会”，不禁皱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严肃的活动有兴趣了？”
  萧露嘿嘿一笑，把页面往下翻了翻，手指停留在页面最下面的嘉宾介绍上，上面有杜霄的名字和履历。
  许荧看了一眼，表情冷冷的：“我才不去。”
  萧露马上抱住许荧：“去吧去吧，都是行业大佬，这票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许荧狐疑地扫了一眼：“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解铃还需系铃人，因我而起，还是我来解决吧。我们去给杜霄一个惊喜。”
  许荧嗤之以鼻：“不必，我不去。”
  周末很快到来，许荧说不去，却还是被萧露生拉硬拽来了。
  会场聚集了大片人群，密密麻麻的，许荧和萧露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只能随波逐流而行。
  人流忽而受阻，停顿下来，只见中间劈出一条道来，许荧举目远望，就见道路尽头，缓缓走进几个人。都穿着得体的西装，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想来是这次大会的大佬嘉宾。
  走在最后的是杜霄，他一出现，周围就有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高挑的个子，挺拔的身姿，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如同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看到他。他不急不缓地走着，优雅从容，自带漠然置之的气质。
  隔着高高低低的肩头，许荧远远看着他。好似有感应，他正好在此刻抬起头，深邃晦暗的眸子掠过人群，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两人隔着人头攒动的人流对望，不过一瞬，他就错开眼，抬步离开。
  许荧停留在原地，整个人有些呆怔。
  萧露被人推挤了几次，忍不住开始抱怨：“真没想到这么多人，要死了，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萧露抬起头，一把扶住许荧的肩膀：“许荧，你可得记得，姐们为了你的爱情，做了什么样的牺牲。”
  许荧嫌弃地掰开萧露的手：“是你拉我来的，我也想在家里睡大觉。”
  “走了走了！去看杜霄咯！”
  “神经。”
  两人刚穿出人群，就被人叫住了。
  “许荧，萧露。”
  两人一回头，竟然是苏一舟。
  苏一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许荧和萧露面前。
  萧露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有人要我来接……”苏一舟故意说一半，又改口：“这不是巧了么，碰到了。”
  “那可真是巧了。”萧露立刻心领神会。
  “你们来看杜霄的啊？”苏一舟挑了挑眉：“许荧还是有心的嘛。”
  许荧撇开头去：“萧露硬要来的。”
  “是是是，是我硬要来围观的，嘿嘿。”
  苏一舟看了一眼手机，“你们跟我来。”
  “去哪儿？”萧露看看人山人海的：“我们还是找位置坐吧，人太多了，好闷。”
  苏一舟眉毛一挑：“当然是带你们去坐着舒服的位置。”
  这次创投+大会规模不小，主办方邀请的公司较多。各行各业都有，最多的还是互联网企业，潮玩潮物在里面都算小众。
  大会在展览中心最大的展厅举行，到处都是贴的大海报和横幅，跟着苏一舟进去，竟然坐到了最前一排。
  萧露惊讶了一下：“原来坐前面是这种感觉，好至尊啊。”
  苏一舟鄙夷看了萧露一眼：“跟哥哥一起，还能让你坐后面？”
  萧露yue了一下。
  许荧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四处打量了一下，最后拿起座位上放着的宣传册看了起来。
  明明都是汉字，许荧却觉得好像有点看不进去，心绪不觉浮躁了起来。
  大会还没有开始，苏一舟和萧露开始闲聊。
  苏一舟忍着笑意低声问：“听说你们那天和五个男的一起唱歌啊？”
  当下玩得嗨，事后被说，还是有点尴尬，萧露咳咳两声说：“都是杜云姐的同事。”
  “杜云？你们和杜云去玩的？”苏一舟听到杜云的名字，马上跟炸了毛似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杜云也和五个男的一起唱歌了？”
  萧露一脸费解：“激动什么，你喜欢杜云姐啊？”
  苏一舟声音瞬间冷了下去，毫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啊，呸，你什么表情，我是看你在这连环炮，才随口问一句，你以为我打听你的事啊？要命，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杜云姐的同事都是那种水平，看看你，呵呵。”
  两人眼看着就要怼起来，正这时，大会的主持人上台，大会正式开场，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总算是停住了两人的战火。
  许荧拿着凳子上的活动手册，看着流程。这种商业大会性质比较严肃，但是大佬们讲起自己的创业故事都很生动，倒也没有很无聊。不记得鼓了多少次掌，终于轮到杜霄了。
  许荧抬起头，就看到他拿过主持人递上的话筒，从容地从台下走上来。
  他穿着一身素色衬衫，黑色裤子，衣服剪裁简洁，比较休闲，并不是那种浓浓的商务范儿。肩膀宽而平，头肩比完美得好像模特。气质很干净，没有什么商人的模样。他一上台，台下就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好似寻常扫过许荧，好像不经意淌落了满船星河，细碎满地。
  他举起话筒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杜霄，d.s的ceo。”
  台下掌声一片。
  “如今，我们已经正式进入z世代，新中产和单身人口的增长，使悦己消费成为主流之一，这也是潮玩能被z世代人群宠爱的原因。z世代人群的标签是很清晰的，恐老，恐死，恐社交，但是爱美、爱吃，爱分享。潮玩的出现，能为未来解决孤独问题提供解决办法。而z世代消费者也愿意为兴趣付费，以有圈为安全感……”
  许荧在台下听着他做着演讲，觉得此时的他和在他面前的他，是不一样的。他说话的时候手势不多，也没有太过夸张的表情，但是还是很快就能让人听了进去。一个人讲半个多小时，全程脱稿，非常流利，视角新鲜，观点清晰，也没有说太多行话，照顾到非潮玩领域的人。
  演讲结束，现场提问的人很多。
  一个潮流杂志的编辑提问：“潮玩ip仅依托一个形象，这种高依赖形象ip的事物，如何破圈？”
  “ip是情感纽带，也有商业价值，可以和各个行业各种产品跨界合作。往上游可以做游戏开发动画影视，往下可以做潮流空间，主题餐厅。各种方式都可以参与。只要拥有大量粉丝，其实是非常容易破圈的。”
  “您如何看待现在设计同质化的问题？”
  “设计的重点还是求同存异。大众审美和流行趋势之下还是要保留一定差异化和辨识度。如果大家体感觉得同质化，那一定程度上，也是市场选择的结果。”
  ……
  现场提问都没有彩排，但是杜霄还是回答得很完美。
  苏一舟看了一眼台上的杜霄，啧啧直摆头。
  “平时冷冰冰的，别人提问都拽得狠，今天话真是多啊。”苏一舟认真总结：“这就是孔雀开屏，吸引异性。”
  确实如苏一舟所说，现场的女性都已经伸长了脖子看着杜霄。一个潮玩公司ceo，年轻帅气，还有这样的口才和反应力，确实很令人心动。
  许荧安静地看着台上，这感觉很奇妙。
  不过四年，杜霄从她的杜霄，变成了所有人仰视的杜霄。
  就像今天的场景一样。
  他在台上发光，她在台下鼓掌。
  许荧想想，竟然有了一丝不自信。
  ****
  杜霄站在人流较少的出口不远处，静静看着那个侧对他站着的身影。
  许荧不是那种明艳的漂亮，淡颜系的长相，单看只觉得美则美，似乎没有那么突出，一到人群里，众人一衬托，就格外打眼。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温柔地披散在肩头，衬得她肤白胜雪，小脸尖尖的，一笑起来仿佛春风拂面，万物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针织连衣裙，款式简单，只挑身材，明明哪里都没有露，却让人产生一种欲的错觉。
  此刻她正在等人，右脚无聊地在地上画着圈，垂坠的裙摆也跟着她轻轻摆动，像花朵绽放一样让人心神荡漾。
  周围路过的，不论男女，都会多看她一眼，但她本人似乎完全没有那样的自觉。
  美而不自知，才是最勾人的。
  杜霄停顿片刻，抬步走了过去……
  萧露去上厕所，许荧在人少点的出口等着。这会儿刚散会，女厕所估计是大爆炸的状态，许荧做好了久等的准备。
  人们三两离开，许荧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脚，无聊地在地上写着字。
  不经意间，一双黑色皮鞋停在了她的视线里。
  许荧循着那双鞋抬起头，就看见那张她万分熟悉的脸孔。
  是今天台上那个“孔雀开屏”的男人。
  许荧本想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却不想，一开口，竟然嘴瓢了，开口便是：“你怎么锅来了。”
  一个音不对，一整句听上去就有些诙谐。
  原本表情严肃的杜霄，因为许荧这么一个可爱的小错误，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他气势很强，让人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感，许荧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些不知所措。
  杜霄笑意更浓了：“你很紧张？”
  许荧心跳砰砰的，确实是有些紧张，但是被他戳穿，自然是不会承认。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