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出声的裴词眼珠子动了动，眼神却不再灵动，整个脸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他双手握住刀柄，然后举过头，抬脚缓步向段抱朴那边走。
  大叔冷哼一声，靠在树干上准备看好戏，“小纸啊，等下记得站我面前，帮我把飞溅过来的血挡下来。”
  段抱朴见裴词这个样子，眼中的笑意退去，再看已经是一脸慽容。
  “好……”
  段抱朴的喉头动了动，他缓缓地解开腰带，也抬脚往前走。
  “既然如此……”
  他脱下大红色的喜袍，段抱朴把它往后抛在空中，只穿一件短袖和及膝短裤。
  “那就来打一架吧！”
  段抱朴脚蹬地，整个人扑向了裴词。
  大叔抚掌大笑：“打起来好啊，自相残杀吧。那两杯酒真是好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要完了吧。
  第52章 五十二章
  大叔抱着隔岸观火看内斗的心，却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目标。
  段抱朴扑在裴词身上，他抱着裴词极其夸张地转了一个圈，然后一道劲风从段抱朴的手中发出，只要一瞬，大叔还来不及反应躲避，他就被击倒在地。
  “唔呃……怎么可能！”大叔捂着被风流攻击到的腹部，目光只恨不能把段抱朴盯出个窟窿来。
  段抱朴松开裴词之前，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和裴词肩并肩站着。
  那个纸人看见大叔被击倒了，它身形晃了晃，飘身就要来攻击段抱朴和裴词。
  “都说了还是裁纸刀适合你。”段抱朴一挥袖，纸人被大风阻止，它不停地往后退，却还是一心往段抱朴那边挣扎。
  裴词左手指腹轻轻拂过段抱朴刚才亲的地方，右手还握着那把长刀，他脚往前踏了一步，挥刀对着纸人半腰处砍去。
  “刚才你往我身上凑，我真的差点窒息了。”
  随着裴词的话，纸人被长刀看成两截。纸人却并没有消失，它两半纸做的身体飘飘荡荡就要合在一起。
  然而还未粘接，从裂缝处生出火光。
  纸遇火极燃，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虽然纸媒术造出的纸人不怕普通的明火，但段抱朴的五行火无疑是杀器。
  纸人上半身弯了弯，它那空洞的眼睛似乎是在看那凶猛的火舌。
  纸灰飘飞，浓烟四起，裴词在混乱之间似乎看到了纸人点了两下头，随即就被火焰吞噬，化作灰烬。
  “……”
  或许之前讲的纸人会生出灵智不是莫须有的吧，裴词这么想，有一瞬他也不是那么讨厌纸人了。
  “啊——你！”大叔看到纸人被害，眼睛血红地破口大骂：“你个王八羔子到底干了些什么？！我的……”
  大叔的骂声没完，他眼神突然发直，两只手抱住自己头在地上来回打滚，嘴里还在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啊啊”声。
  段抱朴眯着眼看了会儿才说：“幻术……连自己的工具也不放过么。”
  “不是……我对不起……我不该啊！”
  大叔挣扎着起身，双手荡在身前，身陷幻境之中：“你也走了……我也……”
  说完，大叔脸上是自责又胆怯，他身体一用力，奋力冲撞上那棵桃花树上。
  砰地一声，大叔满头鲜血，身体委地，表情确实前所未有的轻松。
  疼痛让他从幻境之中脱离出来，他缓缓抬手抹了一把被鲜血沾满的双眼。
  不远处是纸人落在地上为数不多的纸灰，大叔双手抓着地，一步一步地往那边爬去，血涂了一地。
  “我好后悔啊……如果没来这里就……”
  大叔抓起纸灰，眼神深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此时一阵风吹过，被映衬成血色的桃花夭夭，有一条绸缎悠然落下。
  红绸，是之前一对对有情人寄托美好愿望的东西。
  它现在悄然无声地盖在了大叔的尸体上面。
  “走吧，找到黑袍人破掉幻术还有几率救一些人。”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同情他人了，段抱朴蹲身道：“来，上背。”
  关键时刻，裴词也不会推辞，直接趴在了段抱朴的背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你已经知道了黑袍人在哪里？”
  “在血光最盛之处。”
  裴词还以为段抱朴是说的夸张了些，但等他真正看到眼前的东西时，才知道是真的。
  段抱朴背着裴词踩着悬崖壁上突出的石头，飞身来到山谷的上方，那里并不是裴词所想的什么都没有，反而是楼外青山楼外楼，谷上还有一片山水环绕。
  只不过那水，是一个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