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乘公交车回公寓的路上，谢楚的电话来了。
  “容小姐忙得连哥们都忘了？”话音中透着难掩的气愤和不满。
  “真是抱歉谢公子，我本来想给你发微信，忙起来连手机都没时间看。”容烟不好意思笑起来，“既然到锦城了，就好好搞你的游戏公司哈，别再东跑西颠了。”
  谢楚深呼吸，也笑：“哪天想见你了，一张机票就到你面前。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那顿饭挪到年后吧，到年底我估计连个周末都没有，你过来也没时间陪你。”容烟边讲电话，边腾出只手揉酸痛的小腿。
  所有的工作明明都在室内，她微信运动竟然超过了两万步！
  有板有眼的西装工作服和三寸高跟鞋，对她来说俨然成了一种折磨。
  “再不陪我，等我出国后你可就见不上我了！”谢楚嘟囔了句。
  容烟一惊：“出国？难道你准备去国外发展？”
  “好啦，不说了。还是那句话，有事记得第一时间和我打电话。拜拜！”
  谢楚这次倒干脆，主动结束了通话。
  这样的哥们相处方式，容烟很喜欢。
  她唇角含笑盯着手机屏，看着它从亮变暗。
  锦城，盛行律所。
  顾行已经有半个月没来律所了，需要他签字的的文件都是邵天打包好送到君悦府或顾氏。
  他在办公室已经心不在焉坐了整个下午。
  昨天傍晚，钟睿给他发来了容烟和一个男人同框的照片。
  虽然只是背影，但男人身材高大，衣着低奢矜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容烟和他并肩往外走，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两个人都很相称。
  此时的容烟已剪了及腰的长发，单看后面，很是利落飒爽。
  顾行的目光一直凝滞在容烟身上。
  这个女人，曾经活色生香地存在于他的世界里。现在，却只能停留在他的记忆中。
  就这么放手么？
  他问了自己许多次，也没找到答案。
  敲门声响了，是叶温言。
  两人目光相遇那刻，同时笑了笑。
  顾行起身为他倒了杯白水，“不是割袍断义了吗，怎么又到我这儿来了？”
  自从顾行退出一审，两人就断了联系，叶温言一直在生顾行的气。
  “听说容烟去京城发展了，所以特意来安慰安慰你。”叶温言深笑。
  顾行落座，淡声道：“她走她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没关系就更好了。”叶温言朝顾行那边凑了凑，笑得意味深长，“前阵子和你说过，我堂妹马上研究生毕业了，昨天刚从京城回来，今天晚上见个面吧？”
  “每天忙得要死，没时间。”顾行一口回绝。
  叶温言呲了声，“没时间也要挤时间，毕竟，事关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人家好不容易从京城回来了，你别再端着啦！”
  “女人太麻烦，这两年我准备对女人敬而远之了。”顾行直言相拒，丝毫不留情面。
  “我堂妹不光家境好，长得好，脾气也好，年后会入职锦大，和你很相配。”叶温言声音陡然转低。
  “关键是她见过你，一点也不嫌弃你是未婚爸爸。”
  “你就别让我霍霍人家小姑娘了。”顾行点支烟，笑容不及眼底，“你那学霸堂妹，我实在无福消受。”
  对于叶温言的堂妹叶斐然，顾行早就有所耳闻。
  出身优渥，但一腔赤诚扑在学业上，当年高考可是锦城的文科状元。
  “给我个面子，晚上江南春，就吃顿饭，别做他想！”叶温言笑着在顾行肩膀拍了下，走了。
  第120章 别舍近求远了
  顾行没有拂叶温言的面子。
  去了江南春，见到了叶斐然。
  叶家在锦城也算名门望族，叶斐然不光长得好，还是学霸，一路跳级念到硕士。
  良好的家教加上浓浓的书卷气，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
  叶温言只请了周淮礼，四个人中除了顾行，其他都吃得很惬意。
  饭局临近尾声，顾行去卫生间抽起烟来。
  叶温言跟过来，问：“我家斐然怎么样？”
  “温柔知性，宜家宜室。”顾行不假思索地说，“我高攀不上。”
  “什么高攀不上！只要你点头，我就能做主，年底之前让你把她娶到手。”叶温言说着从顾行衣袋摸出支烟。
  “行哥，跟你实话说了吧，我这妹妹仰慕你多年了。如果不是看你这些年一直惦记着邱韵桐，我早把她介绍给你了。”
  “她值得更好的。老叶，你就放我一马吧。”顾行没有让步的打算。
  叶温言凑近顾行，把烟引燃，“我知道，你还惦记着容烟。”
  顾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可听说容烟前脚去京城，谢楚后脚就追过去了。两个都不是太矜持的人，干柴烈火的，很容易就——”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叶温言话没说完，就被顾行厉声打断。
  叶温言望着他疾步远去的背影，嚷嚷：“只是实话实说，犯得着这么生气吗！”
  回君悦府的路上，顾行把车开得很快。
  他脑子里反复出现叶温言那句“干柴烈火”。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他一打方向又出来，把车停在路边，点开手机找到订票软件。
  飞往京城的航班最近的一趟是十点半，他想都没想就定了一张头等舱。
  现在马上就到九点，他连回去拿充电器的时间都没敢浪费，启动引擎直奔机场。
  次日，容烟出门时发现天色阴沉，正飘着小雪花。
  京城的气温锦城低了不少，容烟小月子还没过完，出门就觉得脊梁骨发冷，每次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穿着黑色及膝羽绒服和加厚牛仔裤，戴了顶毛线帽，还围了条羊绒围巾。
  在锦城她经常是大衣里面配条裙子，感觉现在这身穿戴，比以前老了好几岁。
  景天城小区门口有个公交站点，她每天早上都要在这里等公交。
  雪花从天空落下，空气中夹裹着北风呼啸的声音。
  看到熟悉面容的刹那，容烟以为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
  顾行？！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愿多想，容烟拔腿就走。
  只是擦身而过之际，不料被顾行扣住手腕！
  “容烟。”顾行眸光灼热，嗓音带着难言的压抑
  听到他的声音，容烟的心开始颤抖！
  这么快，他就来找她了？
  “来京了？”顾行声线带着独有的清冽，把她的身体扳到自己视线之下。
  容烟很快回过神来，淡淡扫他一眼，“来京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把我拉黑了？”他又问。
  容烟：“拉黑了。”
  他深深凝视着她，眉心动了动，“不告而别，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
  “没有。”她脱口而出，眉眼间全是决然。
  寥寥数语，没有一句争吵，却彻底寒了他的心。
  雪花越下越大，落在顾行的黑色大衣上。
  这一刻，他神色冰冷，眼底下了一场别人看不到的雪。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最终，顾行放开她。
  她走向缓缓驶来的公交车，随着人流上车。
  顾行的目光始终紧随着她，凝滞在她及肩的短发上。
  断了长发，和过往告别？
  他哑然失笑，目送她乘坐的车子消失在风雪中。
  忽然间，他想起了那个逝去的孩子。
  或许，从她决定终结孩子小生命的时候，他就该死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犯浑！
  大半夜在京城落地，一大早就来见她，却没想她是这样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