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鳏夫三百年[女尊] 第76节
作者:
柳青岫 更新:2024-03-26 15:11 字数:2580
说着,她与柳惊绝额头相抵,柔声道:“没有离开阿绝,不会丢下阿绝的。”
姜轻霄见他还在落泪,当即俯身在柳惊绝的额头印下一吻。
“别哭了,我瞧着心疼。”
见青年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女人伸手摸了摸他隆起的腹部。
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孩子今天踢你了吗?”
柳惊绝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怔怔摇头。
姜轻霄见状,温柔一笑,“那就好,若是孩子再踢你,你就对我说。”
接着,她故作严肃地板起了脸,“等她出来,我一定帮你教训她。”
闻听此言,柳惊绝方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失而复得的爱人,倾身哽咽着乞求道。
“妻主,再亲亲我好不好?”
话音既落,泪水又一次落了下来。
姜轻霄闻言,笑着道了句好。
随即,缓缓俯身。
可就在下一刻,一股闷痛自柳惊绝的腹部传来。
面前的女人,瞬时间消散在了他眼前。
“不、不要!”
柳惊绝惊呼出声,蓦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浓稠的一片黑暗,他大睁着双眼,任由泪水源源不断地自眼角滑落,浸透了鬓发。
直至梦中姜轻霄的残影,一点点地模糊,消失不见。
腹部的闷痛持续不断地传来,却怎样都盖不过青年的心痛与失落。
好半晌,柳惊绝方抱紧了怀中姜轻霄的里衣,缓缓地蜷缩在了一起。
少顷,语气委屈地言道:“妻主,孩子又踢我了,好疼,你帮我教训她好不好......”
寂静的夜里,无人应声。
半晌后,榻上传来青年的哭声。
压抑而绝望。
第43章 四十三个鳏夫
夏过冬至, 秋去春来。
不大的竹屋周围,已然种满了丛丛的香豌花。
书案前,一位穿着朱殷小褂, 脖颈上挂着一条平安锁的垂髫幼女, 在伏案认真写着什么。
待最后一笔落下, 女童跳下木椅, 拎着竹笺小跑着来到了院中。
“阿爹,茴儿写完了。”
翠衣青年似是在发呆,手中拿着绣了一半的绣棚, 望着院中的某个角落,一动也不动。
他身形消瘦, 肤色苍白,背影犹如一根细细的青竹,看似坚韧挺直, 却又仿佛随时可以崩折。
长睫下的一双精致柳眼,黯淡无光,唯有眼尾处坠着的一颗朱痣,依旧血红剔透。
好半晌, 柳惊绝才怔怔地缓过神儿来。
“阿爹,茴儿写完了。”
女童好似早已对父亲的举动见怪不怪了, 又一次细声重复。
柳惊绝闻言,接过她手中写满字的竹笺。
小姜茴虽年岁不大, 写得字却极其端正, 一撇一捺,一板一眼隐约可见风骨。
她只所以这么努力, 是因为阿爹常说她阿娘的字写得极其风雅飘逸。
自己也要像阿娘一样。
“嗯。”
柳惊绝细细检查了一遍后,放下了手中的绣棚。
伸手抚了抚女儿毛绒绒的发顶, 温声道:“写得不错,可以奖励茴儿吃一次小馄饨。”
闻听此言,女孩抿嘴笑了起来。
姜茴的眼睛肖像极了她阿娘姜轻霄,一双漂亮的杏眼,茶色的眼瞳清澈明亮。
笑起来时,融融暖暖地荡漾着波光,柔得如同三月里的春阳。
见状,青年也跟着微微扬唇,不自觉湿了眼。
棠镇上,依旧人潮熙攘。
柳惊绝头戴幕篱,牵着女儿慢慢地往前走着。
小姜茴虽不是第一次来镇上的集市,却仍是十分的好奇。
随着父亲的脚步,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街边有人在演日影戏,周围很是热闹。
她只听了几句唱词,便认出了对方演得正是阿娘为阿爹写的那折戏。
小姜茴数次想将那场戏完整地看一遍,却又不想惹得阿爹生气伤怀,只能次次作罢。
她犹记得阿爹唯一一次对自己发怒时的场景。
并对此心有余悸。
当时的小姜茴,在第一次下山后,便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与其他孩子的区别。
回家后便问自己的父亲要阿娘。
【我阿娘去哪了,为什么旁的孩子和小妖怪都有阿娘,独独我没有,是不是阿娘不要我们了......】
那天,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冷着脸狠狠地打了她的手心,并勒令她一天不许吃饭,面壁思过。
小姜茴委屈又难过,偷偷地跑去找了小白叔叔。
叔叔听罢,长叹了口气,最后告诉了她阿娘离开他们的原因。
小姜茴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匆匆地跑回家想要向父亲道歉。
却透过未合拢的门缝,看到阿爹正蜷缩在榻上,紧紧地抱着阿娘的旧衣。
哭得甚是伤心。
自此,她再未敢在父亲面前,提过一次阿娘。
二人很快便到了常去吃的那家馄饨摊。
摊主陆婶一下便认出了他们,热情地招呼着青年坐下。
“还是三碗洒上辣子的小馄饨是吧。”
陆婶笑呵呵地一边说,一边燃着火。
柳惊绝点了点头,未再言语。
小姜茴则紧紧地挨着爹爹坐下,聚精会神地看着方才新买来的连环画本儿。
不大一会儿,摊主便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随后用腰间的抹裙随意地擦净了手。
“另一碗馄饨还是给您打包回去?”
见柳惊绝应了声,陆婶利落地说了句行。
随即又接道:“其实啊,馄饨要趁热吃才好,下次喊着小姜大夫一起来,不然的话带回家面皮都泡馕了......”
摊主随意的一句话,听得青年瞬时怔在了原地,心脏和咽喉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又疼又涩。
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姜茴察觉到了父亲的异常,立刻机灵地开口。
“陆奶奶您做的小馄饨太好吃了,即使泡馕了,我阿娘也爱吃!”
陆婶被她这番奶声奶气的夸奖给逗笑了,于是又给二人上了一碗手打瘦肉丸。
“乖囡囡,再尝尝这个。”
柳惊绝见状,刚想付银子给她,却被对方给回绝了。
“哎呀,还掏什么钱呀,小姜大夫存俺这儿的钱,都够你们俩在这吃一辈子了,不用掏、不用掏!”
随即,一旁叫卖桂蜜豆花的小贩也端了两碗冰豆花给他们。
上面洒的桂花蜜,比正常的要多出足足两倍。
她搓着手,笑得憨厚,“俺也是,小姜大夫都交代好了,只要你们想吃,随时都可以来,还要给你们淋多多的花蜜......”
夜晚,将女儿哄睡后,柳惊绝慢慢走到桌前。
那里,放了一碗已然冷透了的馄饨。
鲜白的鸡汤有些凝固了,赤红的辣子浮在其上,小小的油圈,犹如一个个伤口。
映得整碗馄饨千疮百孔。
青年沉默地将其全部吃下后,开始借着昏黄的烛光绣起未完工的布包来。
冷辣的痛感在他腹部炸开,越绞越深,而柳惊绝却仍面色如常,走针的动作熟稔又轻快。
不大一会儿,一个精致又实用的布包便做好了。
青年展开打量了几眼后,便将东西妥帖地放到一旁,提笔落字。